佻皮新版《梁祝》

充滿爭議性亦有通俗性

把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愛情故事改為同性戀 ﹐ 當然充滿爭議性 ﹐ 但今日觀眾見怪不怪 ﹐ 不管是否贊同 ﹐ 亦可接受另類的演繹 ﹑ 多元的角度 ﹐ 只要有趣味 ﹐ 最好還能合情合理。

「春天舞台」正在演出杜國威新編的劇作《梁祝》 ﹐ 就勝在相當有趣 ﹐ 還意外地頗有喜劇感。杜國威始終是當今香港劇壇最能別出心裁又顧及通俗娛樂性的編劇好手。今次導演司徒慧綽亦處理得流暢熱鬧 ﹐ 加上謝君豪和蓋鳴暉的明星感 ﹐ 使這「問題劇」增添了姿采。

新舊結合有喜劇感

這歌唱話劇亦再度顯出 ﹐ 古老的梁祝故事本身很出色 ﹐ 包羅着豐富微妙的戲劇元素。徐克電影《梁祝》從這故事引發出新青春感 ﹐ 大反舊體制 ﹐ 並玩出同性異性之謎 ﹐ 杜國威則更大膽地把梁山伯刻劃為同性戀者 ﹐ 但在劇情上比徐克較為傳統 ﹐ 多數時間保持着舊梁祝戲曲的故事情趣 ﹐ 配以新舞台形式和新歌新舞 ﹐ 做到新舊結合。

這新劇的顯著優點 ﹐ 是靈活發揮了舊故事原有的鬼馬 ﹐ 以及愛書好學。謝君豪演梁山伯實比徐克電影的吳奇隆像書生才子 ﹐ 蓋鳴暉演祝英台扮男裝亦比楊采妮有台型。舊戲曲兩個書僮 ﹐ 在此劇最有喜劇感 ﹐ 杜國威還巧妙地把他倆的性別掉轉 ﹐ 李明珠演女扮男裝的仕九非常出色 ﹐ 盧俊豪演仁心亦好玩得很。

劇中大量書院戲也好看 ﹐ 那群同學各有妙趣 ﹐ 頑皮活潑而不失讀書人本色 ﹐ 丁家湘演老師亦佳。教書經驗豐富的杜國威 ﹐ 繼《聊齋新誌》後再把師生關係描寫得生動親切 ﹐ 還能認真地談詩論儒 ﹐ 而且道出老師在開明與禮教之間的兩難苦衷。

前段流暢後段欠劇力

舞台《梁祝》前半部很暢快 ﹐ 不過後半段走向同性戀悲情 ﹐ 高潮劇力卻不成功。其實把梁山伯改為愛男不愛女不是問題 ﹐ 劇中說屈原也是「同志」亦不失為一種妙論（但太武斷肯定了） ﹐ 問題是怎樣安排祝英台為他殉情 ﹐ 而又令人感動呢 ﹖ 故事後段牽強 ﹐ 庸俗地把祝英台未婚夫馬文才醜化為大奸人 ﹐ 那場同性戀辯論亦欠說服力。梁山伯發現祝英台是女子後 ﹐ 直言不愛她 ﹐ 更激憤地說恨她 ﹐ 則過火和絕情 ﹐ 觀眾更難明白祝英台為何還要殉情。

其實談同性戀最好創作同性戀劇 ﹐ 改動名著是兵行險着。幸而「春天舞台」的製作進步了 ﹐ 香港劇壇亦很需要加強通俗趣味 ﹐ 搌展市場 ﹐ 而《梁祝》的吸引力已勝過很多港片。

· 石琪

(1999 01 08) Ming 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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