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房子》觀後感

導與演較劇本出色

「我們走吧 ﹗ 」

「我們不能走。」

「為什麼 ﹖ 」

「我們要等待 … … 」

現實殘酷仍要生存

貝克特的經典名著《等待果陀》 ﹐ 描繪兩個流浪漢在等待一位名叫果陀的人到來。然而他們根本不認識果陀 ﹐ 也不知道果陀是否真會出現 ﹐ 只是劇中一個男孩斷斷續續地出場 ﹐ 告知流浪漢果陀先生很快便會來臨 ﹐ 這引誘令流浪漢不得不艱苦地繼續等待 ﹐ 正如現實世界即使多麼殘酷 ﹐ 人們仍然要勉強地生存下去。

中國青年藝術劇院來港演出《綠房子》 ﹐ 其故事主線可說並不複雜 ﹕ 一個厭棄爭名奪利的城巿人 ﹐ 毅然拋下一切走到沙漠 ﹐ 希望在滾滾荒漠中能夠找到心中的綠房子。途中出現了沙漠的老嚮導及其孫女 ﹐ 就因城巿人盲目衝動誤打誤撞 ﹐ 令老嚮導的孫女最後自我犧牲 ﹐ 方可令城巿人在迷惑中獲得存在的生機。

主線淺白情節煽情

編劇王元平雖然在處境（城巿與沙漠） ﹑ 人物（三個主線角色及兩個輔助角色）和語言（叙述劇情和批判劇情）三方面 ﹐ 都營造了強烈的虛實對比效果 ﹐ 希望藉此突顯追尋心中理想和如何重燃生命激情的故事命題。然而這條主線有些地方太過淺白 ﹐ 例如城巿人大段獨白直述他自己的生活苦水 ﹔ 另一些情節又嫌太過煽情 ﹐ 例如孫女雖然嚮往城巿生活 ﹐ 以及需要保護爺爺性命 ﹐ 但也不至於就此犧牲。導演王曉鷹似乎亦明白這主線的不足之處 ﹐ 因此處理胖子和瘦子這兩個輔助角色 ﹐ 在他倆插科打諢 ﹐ 並且三番四次地說出類似《等》劇的台詞之時 ﹐ 不單是要加強全劇的荒誕性和抽離感覺 ﹐ 更重要是以他倆的「走」與「不走」 ﹐ 呼應着城巿人躊躇不前的心理矛盾 ﹐ 和進退失據的生活模式。

貝克特筆下的流浪漢其實有着一個存在目標 — — 果陀先生是一個既虛幻又明確的實體 ﹐ 然而胖子和瘦子並非在等待着什麼 ﹐ 他們根本沒有存在的具體目標。這荒誕感除了從胖子和瘦子身上獲得體現 ﹐ 在中國青藝演員那紮實的自然主義表演根基底下 ﹐ 城巿人和孫女在劇終前掉下的真實眼淚 ﹐ 對比舞台上的塑料假樹 ﹐ 或以黑旗及風筒製造的沙漠黑風暴 ﹐ 全劇最終仍給予觀眾一股強烈的震撼感覺。

文 ﹕ 佛琳

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三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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