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創作的《魔笛》

是否反無可反﹑玩無可玩﹖

去看「進念」演出《魔笛》 ﹐ 想看看這批「反主流」玩家又有什麼反斗怪招 ﹖ 結果頗失望 ﹕ 是否已經反無可反 ﹑ 玩無可玩 ﹖ 儘管不能說現在香港已經喪失了創作力 ﹐ 但實在普遍低迷 ﹐ 太少興奮。

一直有人讚「進念」的演出打破成規 ﹐ 亦一直有人罵「進念」搵笨 ﹐ 總有人鼓掌 ﹐ 也總有人離場。我看他們的作品很少 ﹐ 不知究竟如何 ﹐ 單以去年的《石頭再現記》來說 ﹐ 雖然個人覺得這個「騷」對香港九七回歸的諷刺相當皮毛 ﹐ 但形式上整古作怪得有聲有色 ﹐ 頗為反斗好玩。

舞台設計構思別緻

至於新作《魔笛》 ﹐ 當然只有不知「進念」為何物的人士 ﹐ 才會以為真的演出莫扎特著名歌劇 ﹐ 或者以為有什麼劇情 ﹐ 其他人士應該知道必然是故弄玄虛 ﹐ 專門和觀眾預期作對的玩意。

今次舞台設計仍有新奇特色 ﹐ 全台框中有框 ﹐ 保持別緻構思。台上有人靜坐呆立 ﹐ 有人跑來跑去 ﹐ 爬出爬入 ﹐ 忽然走走中式戲曲台步 ﹐ 忽然唱唱歌劇 ﹑ 或引吭發出半東半西的荒腔怪調 ﹐ 忽然敲鑼打鼓 ﹐ 也略有趣怪。

然而主體真是陳陳套套 ﹑ 重重複複的東拉西扯 ﹐ 中英文夾雜錯亂的字幕和台詞問着「我是誰」 ﹑ 「往哪裏」之類。較妙是台上框中映像呈現「雲」 ﹑ 「雪」等漢字飄舞 ﹐ 但顯然模仿日本北野武電影《花火》下「雪」繪畫的意念。其實就連仿歌劇的唱腔 ﹐ 數年前《麻甩騷》也大唱特唱了。

《魔笛》亦大玩四字一詞的文字遊戲。《石頭再現記》最多「人」字成語 ﹐ 今次則集中於「心」字成語 ﹐ 如「驚心動魄」 ﹑ 「賞心樂事」 ﹑ 「狼心狗肺」等數之不盡。一次又一次 ﹐ 太例牌了。

靈感不足拖泥帶水

這場「騷」靈感不足 ﹐ 拖來拖去。最「撚化」觀眾是完場還弄出中場休息 ﹐ 再搞怪雞而不好玩的「音樂會」 ﹐ 考驗觀眾的捱悶程度。終於證實不少人是跟隊羊群 ﹐ 不落幕就不懂得離場 ﹐ 正如電視播魚缸也會乖乖地看。

本來 ﹐ 反主流有價值 ﹐ 但必須有主流才能反。去年回歸後不久演出的《石頭再現記》 ﹐ 還有中方 ﹑ 英方和剛就職的特區政府可以作為反反玩玩的主流。現在香港已失主流 ﹐ 簡直不中不英也不港了 ﹐ 此「騷」就反無可反 ﹐ 玩無可玩 ﹐ 只能把觀眾當作傻瓜來玩弄。請了解 ﹐ 有正才有反 ﹐ 現在香港最需要的是有建設性的創作 ﹐ 而不是反創作。

· 石琪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日星期四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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