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談《德齡與慈禧》
新舊派調和 人物關係妙
很 久 以 前 ﹐ 坊 間 常 見 德 齡 郡 主 憶 述 清 宮 生 活 的 書 ﹐ 如 《 御 香 飄 緲 錄 》 ﹐ 印 象 中 我 讀 過 一 些 ﹐ 但 早 已 失 憶 ﹐ 因 此 對 何 冀 平 編 劇 ､ 楊 世 彭 導 演 的 《 德 齡 與 慈 禧 》 一 劇 ﹐ 究 竟 有 多 少 是 史 實 ﹖ 有 多 少 是 戲 劇 ﹖ 結 合 得 是 否 妥 當 ﹖ 實 無 資 格 談 論 ﹐ 很 希 望 看 到 專 家 的 意 見 。
自 由 發 揮 借 古 喻 今
不 過 明 顯 地 ﹐ 此 劇 是 自 由 發 揮 的 創 作 ﹐ 借 古 喻 今 ﹐ 何 冀 平 在 「 編 劇 的 話 」 就 說 明 ﹕ 「 劇 中 的 德 齡 不 是 歷 史 上 的 真 實 德 齡 ﹐ 慈 禧 也 不 是 人 們 印 象 中 的 慈 禧 。 」 德 齡 角 色 格 外 渲 染 為 西 化 溫 和 改 革 派 ﹐ 藉 此 營 造 她 和 「 老 頑 固 」 慈 禧 的 戲 劇 性 關 係 ﹐ 大 概 超 乎 史 實 ﹐ 然 而 頗 有 戲 味 。
話 說 在 西 方 成 長 的 德 齡 ﹐ 隨 使 臣 父 親 裕 庚 回 返 北 京 ﹐ 一 入 宮 便 大 顯 聰 明 才 智 ﹐ 贏 得 慈 禧 歡 心 。 那 是 慈 禧 血 腥 粉 碎 戊 戍 維 新 之 後 的 時 期 ﹐ 不 過 劇 中 形 容 這 西 太 后 在 專 橫 獨 裁 之 外 ﹐ 也 有 溫 情 開 明 的 一 面 ﹐ 喜 歡 唯 一 敢 向 她 頂 嘴 的 西 化 俏 姑 娘 德 齡 ﹐ 而 德 齡 又 能 巧 妙 地 誘 導 慈 禧 嘗 試 西 式 新 事 物 ﹐ 包 括 坐 火 車 ､ 照 相 和 在 禁 宮 裝 電 燈 電 話 等 等 。 最 後 德 齡 還 冒 上 極 大 危 險 ﹐ 力 勸 慈 禧 接 納 君 主 立 憲 。 最 富 戲 劇 性 的 是 ﹐ 劇 中 慈 禧 也 追 求 自 由 戀 愛 ﹐ 和 榮 祿 偷 情 。 而 慈 禧 臨 終 時 向 德 齡 交 心 ﹐ 結 成 「 改 革 派 盟 友 」 ﹐ 就 更 出 人 意 表 。
此 劇 無 疑 把 慈 禧 美 化 了 ﹐ 創 作 用 意 極 可 能 就 是 古 為 今 用 ﹐ 期 望 今 日 中 國 的 保 守 派 和 改 革 派 能 夠 這 樣 化 敵 為 友 ﹐ 推 行 新 政 。 其 意 可 嘉 ﹐ 只 是 嚴 格 來 說 ﹐ 未 免 簡 單 地 偏 重 於 幾 個 人 的 意 識 形 態 ﹐ 少 提 現 實 環 境 的 客 觀 問 題 。 我 認 為 當 前 北 京 已 不 再 是 改 革 與 保 守 爭 持 的 局 面 ﹐ 早 有 現 代 化 共 識 ﹐ 不 過 還 要 解 決 很 多 實 際 難 關 。
此 外 ﹐ 劇 中 某 些 地 方 太 通 俗 戲 劇 化 ﹐ 例 如 德 齡 遭 到 逼 婚 陰 謀 ﹐ 有 點 胡 鬧 。 整 體 來 說 ﹐ 此 劇 勝 在 多 個 女 角 都 性 格 鮮 明 ﹐ 關 係 微 妙 ﹐ 演 出 甚 佳 ﹐ 場 面 調 度 亦 功 力 充 足 。
一 眾 演 員 表 現 出 色
我 看 的 是 國 語 版 ﹐ 盧 燕 演 慈 禧 極 具 台 型 ﹐ 直 承 她 七 十 年 代 主 演 李 翰 祥 電 影 《 傾 國 傾 城 》 ､ 《 瀛 台 泣 血 》 的 風 範 ﹐ 很 有 紀 念 性 。 梁 菲 倚 演 德 齡 生 動 活 潑 。 全 劇 性 格 最 複 雜 ､ 內 心 最 痛 苦 其 實 是 光 緒 的 皇 后 隆 裕 ﹐ 劉 紅 荳 演 得 出 色 投 入 。 還 有 馮 蔚 衡 演 跟 出 跟 入 ､ 笨 拙 捱 罵 的 瑾 妃 ﹐ 不 動 聲 色 而 妙 趣 傳 神 ﹐ 也 是 必 須 一 讚 。
至 於 除 了 盧 燕 之 外 第 二 位 「 外 援 」 毛 俊 輝 ﹐ 飾 演 光 緒 ﹐ 限 於 角 色 只 屬 綠 葉 ﹐ 背 景 卻 加 倍 複 雜 ﹐ 投 入 難 度 肯 定 高 過 劉 紅 荳 ﹐ 幸 演 技 仍 穩 ﹐ 保 持 大 將 風 度 。 （ 下 ）
· 石 琪
一九九八年 十一月二十四日 星期二 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