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樣的觀劇角度﹖

何等樣的觀劇角度﹖

赫墾坊劇團尋根思潮 ﹐ 自《楓葉 · 長城 · 老襯亭》開始 ﹐ 發展到《龍情化不開》 ﹐ 再輾轉而成近期的情根早種。

對於《楓》劇 ﹐ 因為它的表現手法陳舊 ﹐ 演員配撘質素參差 ﹐ 故此我是極不喜歡的。至於《龍》劇 ﹐ 我曾評為「穩紮穩打」之作 ﹐ 雖然劇情平鋪直叙 ﹐ 但感情濃郁 ﹐ 仍具一定戲味。吳家禧新作《情根祖種》似介乎兩者之間 ﹐ 表覝手法沿用《楓》劇模式 ﹐ 同時希望保留《龍》的細緻感情。然而 ﹐ 箇中平衡 ﹐ 看來並未能夠掌握妥貼。

有關鍾先生 ﹑ 阿香和爺爺的親疏關係 ﹐ 大抵上已經人所共知 ﹐ 其中隱喻更是明不過。因此 ﹐ 編導也在劇中首尾呼應鄭重告誡觀眾 ﹕ 要以新觀點新角度看世情。問題是 ﹕ 《情》到底為觀眾建了何等樣的觀賞角度 ﹖

開場之時 ﹐ 現場演奏的陳明朗煞有介事地出場向觀眾鞠躬 ﹐ 拉女着他一直處身幽暗的舞台角落 ﹐ 靜觀整個演出默默進行。除此 ﹐ 演員不斷轉換戲裝 ﹐ 躍入角色和叙事者之間 ﹐ 交代劇情並引導觀眾穿梭時空 ﹐ 再加上舞台中央的假石地 ﹐ 彷彿就是一個戲曲舞台。這種種配置 ﹐ 不難叫人想起何應豐的《元洲街茱莉小姐不再在這裏》。太陽底下無新事 ﹐ 我絕非詬病為何赫墾坊的演出竟有別人的影子 ﹐ 但我卻難以找到陳明朗除了小量現場配樂工作 ﹐ 他與整個演出之間是否催生了另一種新角度。情況有如阿香曾經勇敢地質詢鍾先生的處世方式 ﹐ 可是 ﹐ 其中真有新觀點嗎 ﹖ 隨着演出末段二人正面向觀眾剖白內心感想 ﹐ 編導即使要為觀眾傳達更新的信息 ﹐ 也要為那溢於言表的說話全然掩蓋。

綜觀全劇 ﹐ 我反而曾經一度被阿香對鍾先生那莫名的恐懼而吸引 ﹐ 還有她最後以防狼器襲擊對手 ﹐ 從而表露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吳家禧對於這些地道港人心態的描寫 ﹐ 總較他刻意發掘劇場的批判性更勝一籌。

【編者按 ﹕ 《情根祖種》由赫墾坊演出 ﹐ 在「神州藝術節」中演出。是劇特別之處 ﹐ 是直呼「反映九七回歸一周年港人心情」 ﹐ 並由與新華社關係密切的聯藝公司主辦。由於藝展局削減資助 ﹐ 赫墾坊原定演出一個上海劇本的計劃 ﹐ 被迫放棄。「神州藝術節」十分希望在回歸一周年的時候 ﹐ 有香港劇團參與 ﹐ 遂有原創劇 ﹑ 較小規模的《情根祖種》出現 ﹐ 新華社給予部分贊助。《情根祖種》是「神州藝術節」首個本地原創劇 ﹐ 劇本演出前須遞交新華社過目。根據編劇莫唏說 ﹐ 新華社只就劇中中國文化是否夠「鄉土特色」提出意見。《情根祖種》能否引起觀眾共鳴 ﹐ 由觀眾定奪 ﹐ 這個創作背景 ﹐ 卻是香港劇團中少見的。】

文 ﹕ 佛琳

2/7/1998 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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