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P.P.的信--- 《螞蟻上樹》觀後感

給P.P.的信

《螞蟻上樹》觀後感

敬愛的 P.P.﹕

你在《螞蟻上樹》場刊內寫「給 A.A.的第八封信」 ﹐ 其中提到生活如何不愜意 ﹐ 並希望在「非常濕滯」的天氣令你變成蛤蟆人之前 ﹐ 能夠獲得 A.A.送你一部抽濕機。對於這個要求 ﹐ 我只是想近來天氣酷熱 ﹐ 朝陽似火 ﹐ A.A.說不定會送你一部冷氣機而非抽濕機。你自己想要的 ﹐ 與別人希望給你的 ﹐ 永遠可能背道而馳。生活就是如此。

正如《螞》劇裏的茶樓一樣 ﹐ 陳曙曦飾演的茶客只想在此稍事閒適。除此之外 ﹐ 他希望在點心車來回擾攘之間 ﹐ 完全表現自己天賦的權利 ﹐ 即是自己想叫什麼或想吃什麼 ﹐ 都純粹由一己的思維控制。他說以前在舊老闆何先生的地方 ﹐ 雖然明明只想吃一碗粥 ﹐ 但卻被何先生硬生生強迫自己吃下一鍋煲仔翅。如果食粥或食翅之間沒有選擇權 ﹐ 生活就變得十分可悲。

在推銷與反推銷之間

黎家希飾演的梁仔 ﹐ 表面上是一個外勤推銷員（小時候我真的在茶樓見過這種推銷員 ﹐ 其後卻不多見 ﹐ 可是近年來又見這種人士經常出沒於茶樓 ﹐ 也許真的因為經濟不景 ﹐ 人人要像螞蟻一樣到處捐窿捐罅地搵食吧。） ﹐ 他極力向茶客推銷鬚刨 ﹑ 手表 ﹑ 藥膏或藥丸的尋常物事 ﹐ 也不顧得這是否別人的真正所需。在推銷與反推銷的過程中 ﹐ 陳與黎二人出現一次又一次的爭辯 ﹐ 這也是《螞》劇的基本骨幹。說黎表面上是推銷員 ﹐ 因為劇情發展下去 ﹐ 他原來是何先生派來對付陳的殺手。無疑這對觀眾是一種意外驚喜 ﹐ 雖然故事並沒有交代陳與何先生的真正關係 ﹐ 但我覺得這並不打緊 ﹐ 更重要的是全劇如何表現陳尤如猛虎跳牆 ﹐ 最終被迫出手擊斃黎這個假推銷員。

在勉強與被控制之間

對於螞蟻上樹這個命題及意象 ﹐ 我想導演李國威在莫蔓茹這個茶樓女侍身上是花了很大心思的。莫工作得十分疲累 ﹐ 唯有以歌唱令自己振作起來。她一方面勉強茶客吃一些並非本意要吃的東西 ﹐ 另一方面又被茶樓高層那鬼魅般的畫外音（那似乎又是何先生的化身）所控制。她左右不討好 ﹐ 腹背受敵 ﹐ 最後就是為了爭取一粒糖 — — 也就是基本的生存所需而變成螞蟻 ﹐ 這與陳或黎的處境雖則互相呼應 ﹐ 但卻有著不同的層次及本質。螞蟻上樹出於自然本性 ﹐ 猛虎跳牆卻是為勢所迫。完場前三個演員拼合而成的形象 ﹐ 雖將故事主題清晰顯現 ﹐ 但茶客和推銷員 ﹐ 與及女侍三人是否都同樣是螞蟻 ﹖ 這當中會否有著不同的層次 ﹖ 也許這還有待考慮。

· 文 ﹕ 佛琳

一九九八年八月十九日星期三明報

回劇評目錄